国王

国王的球场

绿茵场在晨光中苏醒，草尖的露珠还未散去。这座能容纳八万人的球场静默着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山呼海啸。而在球场东侧看台的最高处，有一把与众不同的座椅——它被安置在玻璃幕墙后，俯瞰着整片绿茵。

那是国王的专座。

据说，老国王年轻时曾是出色的中场指挥官，他的直塞球像手术刀般精准。登基那日，他悄悄在皇冠里藏了一小块草皮。如今他年事已高，却仍会在重要比赛时出现在那个玻璃包厢里。人们很少看清他的面容，只知道有个模糊的身影，总是坐得笔直。

今天的决赛进行到第八十七分钟，比分还是0:0。主队获得角球，全场起立。那个瞬间，奇迹发生了——玻璃幕墙后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，双手扶在栏杆上。这个细微的动作像电流传遍球场，八万人突然静默了一秒，随即爆发出更磅礴的声浪。

角球开出，一道弧线划过天空。中锋跃起，时间在那一刻变得很慢。球入网时，整个王国都在震动。人们相拥而泣，球员们跪地长啸。而在沸腾的海洋之上，那个高处的小小身影，轻轻鼓了三下掌，然后重新坐回椅中，恢复成安静的剪影。

原来国王从未离开过他的球场。他只是从草地退到了看台，从参与者变成了守望者。当终场哨响，烟花照亮夜空，玻璃幕墙后的灯熄灭了。但每个人都知道，下一场比赛，他还会在那里——以另一种方式，继续守护着这片绿茵，以及绿茵上滚动的、属于一个国家的热望。

足球在草皮上轻轻滚动，露珠碎了又聚，仿佛在等待下一次角旗区的起脚，等待看台高处那双注视了半个世纪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