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具之下更衣室的灯光下,那副黑色防护面具静静躺在储物柜里,像一只收敛了翅膀的夜鸟。科比·布莱恩特的手指抚过它的边缘——这是鼻骨第三次骨折后,医生和训练师共同的“判决

面具之下
更衣室的灯光下,那副黑色防护面具静静躺在储物柜里,像一只收敛了翅膀的夜鸟。科比·布莱恩特的手指抚过它的边缘——这是鼻骨第三次骨折后,医生和训练师共同的“判决”。他讨厌任何阻碍,哪怕是薄薄一层聚碳酸酯。
但当他将它戴上,世界忽然变得不同。
视线被稍稍收窄,呼吸声在耳畔放大。透过护目孔看到的篮筐,似乎比往常遥远了百分之一秒。最初的几分钟是挣扎的,就像习惯赤足奔跑的人突然被套上铠甲。可当哨声响起,他运球过半场,一种奇异的专注降临了。
面具隔绝了些什么——也许是观众席上模糊的面孔,也许是替补席飘来的零星话语。它把世界简化成最本质的几何图形:弧顶、禁区、那条看不见的抛物线。对手的防守在护目孔分割的视野里,变成一格一格等待破解的棋局。每一次呼吸的热气在面具内壁凝成薄雾,又迅速消散,如同他体内奔涌又必须克制的战意。
那晚,他得了31分。终场哨响,他扯下面具,湿透的脸暴露在球场炽白的灯光下。世界的声音轰然涌入:欢呼、脚步声、队友的呼喊。他忽然意识到,面具在限制他的同时,也给了他某种庇护——让他暂时成为一架纯粹的、为篮球而存在的机器。
后来伤势痊愈,面具被收进纪念品柜。但有些夜晚,当比赛陷入胶着,他会在脑海中重新戴上那副无形的面具。视线收窄,呼吸放大,世界退远。篮筐在想象的护目孔后,清晰如命运靶心。
原来真正的面具,从来不是戴在脸上,而是镌刻在意志里的那道窄门——穿过它,才能抵达最广阔的自己。